2014年1月22日

我是誰?----- 躲在我腦中的陌生人

在威爾史密斯主演的科幻喜劇片MIB裡有這麼一幕,ㄧ個外星人的腦袋被切開,結果裡面藏著一個小人正忙碌地操縱按鈕、滑桿等器械,控制這個外星人。這個小人是躲在這個外星人腦袋中的陌生人,他才是真正控制外星人的「人」。而地球人,也就是我們的腦袋中是不是也有這樣一個小人存在?當然沒有,所以我們自己是我們的主宰?我們的意志可以控制我們的行為?關於決定論(強調因果法則,認為自由意識是虛幻的。)與非決定論(區別現象與理智,現象受制因果,理智則是人的自由意志。)的哲學爭辯已經爭執了不知多少世紀,當然這只是哲學觀念的辯證,如果隨意詢問一個路人甲關於我們是否有自由意志這樣的問題,我想大部分的人的答案幾乎都會肯定地回答有。但是如果這個問題是詢問生物學者、神經科學專家,答案可能就不會如此肯定了。


從艾西莫夫寫下機器人系列小說到今日已經一甲子了,而人類嘗試製造出智慧機器人大概也有數十年歷史,不過到目前為止我們家中最聰明的機器人可能還只是那圓盤狀只會四處亂竄的吸塵器。很顯然智慧運作的複雜性遠超過我們想像,大自然花了數十億年演化出精巧的人類大腦,而我們今天才開始要揭開它的運作秘密,以及探索我們是否有自由意志這樣問題的答案。躲在我腦中的陌生人」一書即是從生物神經科學的運作原理來討論這些問題。生物科學有一個基本的原則,亦即生命現象是一種自然的過程,生命的各種表現都受到支配無生命過程的相同規律所支配,意識或心智亦然。只是這樣的意識或心智是否隨心所欲?是否能夠充分掌控我們的一切作為?

我們生活於萬象世界,我們用我們的眼睛看世界,用我們的耳朵聆聽世界,我們的感官感受這世界繁美的一切。但是事實上我們看見或聽見的並非這世界的全部。我們所感受的一切其實都是大腦建構的產物,是大腦透過感官接受有限的資訊然後解析出的主體世界,這個主體世界只占真實世界極低的比率,例如我們的眼睛僅能「看見」可見光的狹窄頻寬,在這之外都是我們大腦所感受不到,我們看不見紅外線,也看不見紫外線,更看不見無線電波。甚至我們所謂「看見」也只是大腦所傳遞出的感受而已。主體世界的現實並非大腦被動紀錄的對象,而是大腦主動建構的產物。我們許多反應其實都在意識覺察的層次之下。這些反應甚至是可以學習而得,例如我們學會開車、學會騎腳踏車、練就快速打字等,當我們學會這些技能後,這些後天活動也將脫離意識掌控範圍,成了自動反應體系一部分。可見人類大腦的彈性之大。我們的大腦是演化的產物,大腦演化成今天這樣的設計,有其天擇上的優勢。例如我們被火燙到,在意識感覺到灼熱以前,我們可能已經跳離熱源了。這些反應都在意識層次之下被執行。因為如果我們的大腦演化成事事都要意識來介入,我們可能早已被嚴重燙傷了。

大腦確實是宇宙間最奇妙的設計,可以想像成有許許多多模組化的程式被燒錄進我們的DNA之中。然後被我們的大腦所執行。這些子程式各有其功能,某些功能甚至是互相衝突的。當自動化程式僵持不下,此時則需要意識出場來做決策了。例如我們看見一塊蛋糕,基於蛋糕的熱量與油脂的美味誘惑,大腦的某個程式說吃了它。不過另一隻程式說我們的身體已經儲存過多熱量,為了健康著想不要吃它。遇上這類互相衝突的狀況時則需要調動意識出場解決。躲在我腦中的陌生人」一書以企業運作來做比喻。企業大部分運作都可以自動執行,業務下單、採購採買,CEO並不需要事事躬親,只有當遇到決策事項或各部門僵持不下,才需要CEO出馬協調或規劃。因此最後「意識」出馬,決定吃了蛋糕,只是意識也決定接下來要上一星期的健身房。因此大腦是各種功能衝突的部件組成,這種大腦內部的衝突、平衡,作者將之譬喻成某種代議的民主機制。包括衝突、溝通、妥協。這或許就是「智慧」或「意識」的本質。而人類始終難以真正造出人工智慧,也可能導源於此。


我們的情感、理想、欲望等情緒都是出自大腦所建構。都是大腦生物化學的作用產生,都是一組又一組大腦子程式的執行結果。甚至我們是什麼樣的人也早已寫在我們的基因中。我們只是依照原有的人生劇本去執行而已?!所謂自主「意識」能介入的其實很有限。這樣的理解似乎相當宿命。不過人類理解大腦這奇妙機器的工作才剛起步,我們所知仍極有限。學會探索自我或許是「意識」的特徵之一。終有一天我們會了解「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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