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7月4日

潘朵拉的種子讀後



現代智人在非洲原野上漫遊了十餘萬年。漫遊的癖性讓我們越過紅海,進入中西亞,然後走到全世界,於是人類成了地球上的漫遊者。我們過著這種採集漁獵生活如果從直立人的老祖先算起已經超過百萬年,我們的遺傳演化、身體素質都適應了這樣的生活。今日人類仍然喜歡旅行。四處旅行是人們心裡的浪漫渴望,而這是十餘萬年來遮掩不了的本性。在人類進入農業生活之前,無論我們位於食物鏈多高階,無論人類漁獵技巧淬鍊得多精良,我們與其他生物其實沒有不同。因為我們仰賴生態圈提供我們生存所需的一切。不過一萬多年前,在兩河流域新月沃土區某個人類種下了第一顆種子,這將是一個魔幻的時刻,彷彿神話中的潘朵拉的盒子被開啟,世界將因此改變。<潘朵拉的種子>以此寓意,因為人類自此進入農業生活,而這將全盤改寫人類的歷史。


像人類這種癖性漫遊四方行漁獵採集生活的物種,要定著在一個地點從事辛勤的農事勞動,並不符合人的遺傳本性,尤其農業生活的族群和其採集漁獵生活的鄰居相較,農業生活的素質也不如採集漁獵生活,因此讓人類放棄採集漁獵的生活選擇農業生活,其背後一定存在著強烈的誘因。在約一萬八千年年上次冰河期結束,地球氣候轉暖,溫暖濕潤的兩河流域野生穀類生長繁茂,此地的人類逐漸以此為主食,由於生活容易,人口大幅增加。人類的生活也由漫游進入到半定居或定居狀態。而當暖期之後的仙女木小型冰河期降臨,氣候變的乾燥寒冷。乍變的氣候讓野生穀類大減,人類已無法依賴採集生活維生,而進入定居狀態的人類也無法輕易遷徙,農業因此誕生。人類為了適應氣候的劇變而選擇農業生活,但是人類選擇農業生活後卻也更容易受到氣候與環境的支配。

現代智人的心智發展可能在七萬年前。某些基因的些微改變使人類開始具備抽象思考的能力。而人類是唯一具有物物交換能力的物種,到了農業社會,交換與分工的發展促進了國家、軍隊等機構的誕生,精密分工之後,獨特的抽象思維能力啟動了一次又一次的創新,文明於焉誕生。潘朵拉的種子植下的那一刻,原本在非洲漫遊的現代智人的生命史完全改觀,人類創造的文明或許是地球生命史最壯麗的奇蹟,但是另一方面,人類的文明可能也是地球最難以承受的重擔。

當人類學會「製造」自己的食物,我們也開始改變環境來滿足自己的需求。人類的創新能力看似永無止境,人類的文明燦爛輝煌,但是當代這些燦爛火花其實立基於化石能源所提供的驚人能量。人類不斷燃燒的化石能源可能啟動了一波暖化,暖化或者延遲了下一次冰河期的來臨,但是暖化也加大氣候波動的程度。

我們是冰河期演化出來的物種,我們在冰河期環境壓力下,在天擇的檢選下塑造出今天我們的樣子,我們是採集漁獵的物種,但是我們的文化已經跳出那個年代很遙遠,從農業時代開始,人類就開始走向一個不斷擴張與發展的進步幻影之中。如作者所言,今日人類面臨的問題其實都是生物性與文化性的衝突所衍生出來的問題,在人類歷史上大部分時間我們都是那樣的生活,我們或許回不去採集漁獵那樣的日子,也不可行。今日地球的人口壓力已讓人類無所遁逃於天地之間。然而盡量降低自我的需求或許就是一種救贖。「降低需求」是作者最後提出的結論,雖然卑之無甚高論,但卻可能是最實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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